逃吧,快逃吧。
再不跑快点,就要被追上了。
你问我要逃到哪里?
那当然是,回到那片令人安心的阴影中啊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叶歌追逐着黑影的脚步穿过架空走廊,最后在四楼的一间教室前追上了对方。可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,那黑影的真实面目并不是段影,反而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女孩子。
在被叶歌一把抓住手腕以后,女孩一开始还拼了命地挣扎着,似乎想要甩脱叶歌的手,同时想也不想地把手里一直抓着的包包甩向叶歌。
叶歌来不及反应,一下子被包包糊在脸上,仿佛脸上都被砸出一个红印来,下意识松开了女孩的手。还好,包里没有装什么重物,不然女孩也不可能带着那个包包跑那么远,里面顶多就是装着几本书,或者干脆就是衣服之类的杂物。
恍神间,女孩已经跑远了,一下子便消失在了叶歌的视线中。那些无处不在的阴影主动将她的身影隐匿起来,就连脚步声与心跳声都被掩盖在漆黑当中。整栋教学楼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狩猎场,而叶歌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那茫茫多的教室中找到女孩的踪迹。
不过,他也没有像刚才那样着急,反而是先来到女孩消失的那个拐角。这个位置应该是这一层的中心,离开这一层的楼梯就在面前,如果再往左边走的话还能去到另一侧的教室长廊。他猜女孩应该是上楼或者下楼了,因为女孩的身影是消失在拐角后的,并没有出现在另一侧的回廊上。
“又是捉迷藏吗……”叶歌自言自语着,倒也不着急去找女孩藏到了哪里,反而是坐在楼梯上把女孩刚刚丢出来的包包打开。那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帆布包,朴素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,反倒像是那种会被随手丢在篮球场旁边,用来装男生的臭衣服的包裹。
背包里没有装太多东西,有用的只有那几本教科书以及一张学生证,剩下的都是类似于发卡之类的小玩意儿。这个包包里甚至连钱包都没放,更别说是化妆品或者更加贵重一点的东西了。而最值得注意的当然是那张学生证,上面清晰地写着女孩的名字。
——韩欢欢
“你到底是谁呢……”叶歌轻轻摩挲着那张已经开始泛黄的学生卡,随后把东西全部放回到包包里。毫无疑问,那个女孩长得和他印象中的韩欢欢完全不一样,不然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时他就该认出来了。可这个名字忽然出现在了段影的梦里,那就不可能只是一个巧合。
很有可能,连段影自己都不清楚那个女孩到底叫什么,又或是曾经知道,但现在已经忘了,所以才会在潜意识中将这个名字写在一个不该出现的位置。而这个女孩在他心中的地位很明显是要高于韩欢欢的,哪怕他已经忘了对方的名字,却也执意要让她出现在梦里。
想清楚以后,叶歌便不再犹豫,缓缓弯下腰,触碰到自己的影子。在那一瞬间,更加庞大的阴影从他的影子里冲出来,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掉。可就在那一瞬间,他轻声开口道:“去吧,帮我找到她。”
那些影子忽然停下来,随后像是水球突然破碎开来,朝四周泼洒而去,将漆黑的痕迹恣意的刻在四周的墙壁上。片刻后,那些破碎成片的影子才重新凝聚成一只只黑猫,悄无声息地朝不同的楼层涌去,最后又调皮地扑在一间间教室的窗户上,留下不属于这里的印记。
这诡异的一幕足以令任何胆小的人尖叫出声,可叶歌仅仅是重新在楼梯上坐下来,闭上眼睛仔细倾听着那些黑猫的反馈。他很久以前就知道,自己在梦里能做到的事情只会比在外面更多,而且这种行为并不会引起入梦者的注意。
因为他的存在本就是“不合理的”,哪怕叶歌表现得再怎么异常,那也仅仅是在这层不合理上增添了更多的色彩罢了。可特异点的梦又哪来的合理可言呢,只要他所做的一切还在入梦者的允许范围内,那就不可能会被驱逐出去。
当然,这种不合理也是有限度的。如果有美梦帮他作弊的话,他大可以把整栋教学楼都翻过来,只是为了找到那个女孩子。但现在美梦不知道跑到哪里鬼混去了,他也只能靠自己了。每吞噬掉一个特异点的美梦,叶歌在梦里能用的能力便会增加一种。
哪怕,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些花里胡哨的能力到底有什么意义。
【不在403】
【不在407】
【不在615】
……
【不在女厕所】
【找到了,在601】
“找到了。”叶歌忽然睁开眼睛,毫不犹豫地朝楼上走去。他不敢像刚才那样大张旗鼓地往楼上跑,生怕在自己堵死女孩的退路前便被对方先一步发现。这里毕竟不是他的主场,一切都要遵循入梦者制定的游戏规则。而如果段影那家伙非要偏袒对方,他也不可能立马就把对方揪出来打一顿。
一边走,叶歌一边将自己的所有影子都收回来,同时又指挥着那一层的所有黑猫往走廊的尽头去。等到他来到那一侧的走廊时,刚好看到601教室门前已经围了大概十数只黑色的猫猫,无论女孩待会儿是想从前门跑还是后门跑,都一定会被那些猫猫给缠住。
万无一失。
于是,叶歌不再掩饰自己的脚步,甚至刻意在走廊上踩出声音来,一步一步地靠近着601的教室。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,还是他的猫猫们真的听到了,那间本该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忽然出现了一丝轻不可闻的喘息声,心跳仿佛要跃出胸膛,以此彰显出女孩心中的恐惧。可那确实是走廊尽头的教室,如果从教室里出来的话必然会迎面撞上逐步靠近的叶歌。
“还要躲吗?”叶歌很快便来到教室门外,也不推开门走进去,只是站在门外说道。他知道,自己是进不去的,刚才在一楼的时候他就已经尝试过了。这些教室的门似乎都被锁了起来,也不知道刚才那个女孩是怎么躲进教室里的。
不过这也不要紧了,对方已经是穷途末路,他不信对方能一直躲在里面不出来。更重要的是……他猜女孩不清楚自己进不去。
“出来吧,我知道你在里面。不要让我进去找你。”叶歌往后退了两步,身边已经围了越来越多的猫猫,几乎要将整个走廊都堵死,就连窗户上都趴了不少黑猫,在探头探脑地往教室里窥视。
咔……
忽然,极静的教室里传出开锁的声音,但并不是叶歌面前的大门。经由猫猫的视角,叶歌能很清楚地看到,一直躲在课桌后的女孩突然站了起来,将外面的窗户打开来,看样子是想直接跳下去。
认真的吗?这可是六楼啊。
叶歌愣了愣,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,一下子不知道该不该劝住对方。他怕自己再开口刺激一下对方,她就真的跳下去了。可女孩似乎也没有这样的勇气,明明已经一只脚踩在窗台边上了,最后却还是收了回来,只是咬着嘴唇,时不时回头往外面的走廊看一眼。
“别冲动……我没有恶意的。”叶歌走到女孩能看到的位置,把之前女孩丢出来的包包放在窗台上,举起双手退到走廊边缘,“我们来聊聊吧。比如说,关于段影的事情。”
“……你也在找它吗。”原本对叶歌完全不感冒的女孩第一次开口道,双眸忽然亮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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